每日快报!【兆衢|长月烬明】七界集魂（四，完结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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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.　　　　离着兆悠三魂七魄聚齐，只剩最后一缕天魂了。　　　　越到最后关头，衢玄子越感觉迫不及待，眼前似乎已经有了兆悠复活回来的情景。　　　　“兆悠，你马上就能回家了。”衢玄子抚剑低喃，平复了一下心情，便头也不回地踏入第七道时空缝隙里。　　　　在他身后，是期待他回来的黎苏苏，还有施展神力送他过去的初凰。　　　　“母亲，爹爹这次去的是高等世界，他会顺利回来吗？”黎苏苏总觉得自己心神不宁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。　　　　初凰面色凝重地沉吟片刻，不忍让女儿为衢玄子担心，便故作轻松地点点头。“会的。”　　　　衢玄子早就被告知过，时空缝隙中存在隔界之力，而且是根据对面世界的等级依次递增的，也就是说，最后这条缝隙里的隔界之力是最强的。　　　　但他没想到会有那么强，即使有初凰的神力相助，他依然寸步难行，每向前一寸，都如同被活生生剥了皮，把全身血肉和五脏六腑都剜下来，剁成块，碾成泥，化成水，再刮骨洗髓，重复一遍，又一遍。　　　　现在回想起前面去低等世界时，那点隔界之力带来的疼痛，大概只能算是蚊叮虫咬罢了。　　　　兆悠……我感觉我快要死了……　　　　可我还没拿到你最后一缕魂……　　　　我还没复活你……　　　　兆悠……我们还没有到吗？我走不动了……　　　　不行，我不能停下来……也不能死……　　　　道雪雷音剑感受到衢玄子的吃力，不停地震颤嗡鸣，似在鼓励他坚持住，又似在劝他及时回头。　　　　不知过了多久，衢玄子脚下一踉跄，跌倒在地，直接昏了过去。　　　　兆悠的魂魄感到周围的压迫似乎消失了，应该是已经出了时空缝隙，便尝试了一下，果然顺利从剑上显形而出。　　　　他看着昏迷不醒的衢玄子，心疼不已，连忙环顾四周，希望能找人帮忙救救衢玄子。　　　　那边好像有座寺庙？　　　　兆悠望着远处那座气势恢宏、佛光冲天的寺庙，也顾不上想自己身为残缺的亡魂，会不会一照面就被庙里的和尚直接超度，飞快地飘上去，想找个人过来搭救衢玄子。　　　　但他刚飘出去几步，就见寺里飞出一件宝光闪烁的金红色袈裟，越过他飞向衢玄子，然后将他就地一卷，跟抓壮丁似的掳走了。　　　　不好，这寺里难道有什么吃人的妖魔？　　　　兆悠紧追着袈裟进了寺庙，进门前还看到了寺名——雷音寺。　　　　那件袈裟裹着衢玄子，飞过一处处讲经布道的道场，最终降落在一处宽敞的禅房院落。　　　　“阿弥陀佛……”　　　　伴着一声清悠佛号，禅房正门缓缓敞开，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。　　　　他头戴佛冠，身披僧衣，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，双掌在胸前合十，眉目慈蔼，笑意亲切。　　　　待看清他的模样，兆悠不由愣了一下。　　　　这个和尚长得与他一样，而且看不透修为多深，应该就是这个世界得到他天魂的人。　　　　兆悠先向对方行了一礼，又指向被金红袈裟裹挟着的衢玄子。　　　　“施主所求，贫僧皆知，先进来吧。”　　　　袈裟裹着衢玄子进了那和尚的房间，把人往床上一放，然后自行回到和尚身上系好，安安静静地闪烁着珠光宝华。　　　　兆悠跟在和尚身后进去，得知他法号玄奘，曾带着几个徒弟从东土大唐到这西天灵山的雷音寺取经，如今已经功德圆满，受封旃檀功德佛。　　　　东土大唐？兆悠想起衢玄子入仙门之前的身份，有些好奇他是否知道大唐有这么一位高僧存在。　　　　“前不久，我在佛前聆听我佛讲经，正有所悟时，从外面飘来了你的一缕魂魄。”　　　　“佛祖一眼便知，你是为天下苍生而死，实乃慈悲为怀，功德无量，你散落的魂魄，也自会有人踏遍七界，克服千难万险，替你寻回。”　　　　“我便谨遵佛祖法旨，先保管好你这一魂，等有缘人破界来取。”　　　　说话间，玄奘抬手施法，轻轻松松便唤醒了昏迷的衢玄子。“施主，贫僧知道你所为何来，还请将他其余魂魄交给贫僧，贫僧自会助他一臂之力。”　　　　衢玄子打量了玄奘片刻，感觉他的修为深不可测，而且满身佛光，应该是个不打诳语的高僧，便取出集魂灯交给他。　　　　然后他看向兆悠，调侃道：“没想到，这个世界，与你最相似的，竟是个和尚。”　　　　说实话，我也没想到。兆悠心想：而且别看他笑得很慈祥，但我觉得他好像是个武僧，一禅杖能抡死八个魔神的那种。　　　　转念间，玄奘已从集魂灯里取出兆悠的一魂五魄，加上他手里保管的一魂，还有道雪雷音剑上的一魂两魄，终于是三魂齐聚，七魄集合！　　　　玄奘手掐法诀，散发着金光的法力如柔软的丝线，分成十条，各自牵引一缕魂魄，往一处合拢。　　　　七彩斑斓的佛光在兆悠身上来回流转，弥合缝隙，待光华散去，兆悠的魂魄已合并完整，清晰得犹如实质。　　　　“多谢大师。”　　　　衢玄子与兆悠一起向玄奘道谢，后者却摇摇头，对衢玄子道：“现在言谢还为时尚早，施主若信得过，贫僧便再送他一副身躯，以奖赏他为天下苍生赴死的慷慨与慈悲，等回去之后也好继续执掌一方仙门，守护天下苍生。”　　　　“你此话当真？”乍听玄奘之言，衢玄子又惊又喜，满眼亮起期待的神光。　　　　至今为止，他一共十三次穿梭时空。每一次的穿梭，缝隙中的隔界之力都会给他的身体留下不可逆转的伤害，尤其最后这一次，造成的伤害最大，以致于他的身体已经不堪负荷，濒临崩溃瓦解。　　　　他不敢把这个情况告诉兆悠，但已经不抱希望能活着回去，如今有玄奘愿意出手相助，让他能提前见到兆悠重获新生，他便死而无憾了。　　　　“当真，不过贫僧还需带他去一趟南海普陀山，拜见观音大士。”　　　　玄奘本想让衢玄子留在禅房休息，但他执意要跟着去，便也带上了他，腾云驾雾间很快就到了南海普陀山。　　　　作为观音菩萨的道场，此地梵音阵阵，灵气浓郁，是个修行的好场所，即便衢玄子不是佛门中人，一进去都觉得整个人精神一振，暂时压制住了身体上的痛苦。　　　13.　　　　通报过后，玄奘带着两人来到观音驾前，简单说明来意，请她出手帮助兆悠重塑身躯。　　　　观音菩萨笑吟吟地打量了兆悠一番，满意地点点头：“我后山竹林里有一丛紫竹，独具灵根，得天地造化，已经达到可以开悟修行的程度，唯独因缺少魂魄而不能化形，想来是缘分未到。”　　　　“如今我观你骨直气清，刚正不阿，实乃君子如竹，可愿以紫竹为本，重塑身躯？”　　　　在兆悠的世界，本就不止人类能够修炼，草木动物也可以开灵智，修妖道成仙，所以他并不介意，一口答应下来，对观音和玄奘十分感激，连声道谢。　　　　接下来，观音菩萨领着三人去了后山紫竹林，先让兆悠附身于那棵有灵根的紫竹，然后托出法宝白玉净瓶，拈起其中的柳枝，三沾甘露，三次抛洒。　　　　“一为气血，二为筋肉，三为发肤，普陀紫竹为骨，仙门英烈为魂，再经七七四十九天融合炼化，逍遥宗掌门兆悠便可重临人间。”　　　　施法完毕，观音菩萨邀衢玄子去她的洞府，一道品茶叙话，他却谢绝了，执意留下等着见兆悠复活的第一面。　　　　观音菩萨便不勉强，只是离去时留下一句话：“救苦救难无分大小，心怀慈悲自有机缘。”　　　　时间一天天过去，衢玄子始终如一尊石雕般立在竹林中。　　　　他看着兆悠浮在竹枝上的身影渐渐充盈丰满起来，也看着自己的指尖开始逸出粉尘般的金色碎屑，那是他的灵力与血肉在崩溃流逝。　　　　第四十九天，那棵紫竹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重获新生的兆悠。　　　　方一睁眼，他便感应到有一道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，低头望去，果然对上了衢玄子那双疲惫与欢喜交织的眼睛。　　　　“老衢！”兆悠一边唤着惯用的称呼，一边高兴地朝他降落过去。　　　　衢玄子抬了抬手，似乎想接他一下，可他终究没能抬起来，就在兆悠的注视下直直倒下去。　　　　“老衢？”　　　　兆悠连忙加速飞掠过去，一把捉住衢玄子的手腕，将他整个人捞进怀里紧紧护住。“老衢，你怎么了？”　　　　衢玄子躺在他怀里闭了闭眼，强打着精神笑道：“没事，站久了有些晕而已。”　　　　兆悠却发觉他身体格外的轻，像是只有一副空壳一样，身上还不时飘出怪异的金色光屑，才不信他久站头晕的说辞。“你跟我说实话！你到底怎么了？”　　　　衢玄子忽略了他这句话，自顾自打量他的眉眼面容，还有身体。“跟原来一模一样，挺好。”　　　　他想抬手摸摸，却因为四肢无力而放弃，兆悠看出他的意图，连忙抓起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。　　　　久违的暖意透过皮肤传来，衢玄子满足地笑了。　　　　“兆悠，你回来了。”　　　　“是，我能回来，都是你的功劳，我们一起回去……”　　　　衢玄子眼神黯淡了一下。“可是我回不去了。”　　　　兆悠愣了片刻，发现衢玄子的指尖已经有些模糊，每当有金色光屑飘逸出来，他便衰弱一分。　　　　“老衢，别告诉我……你的身体就要……”　　　　多次穿梭时空、往返异界的代价，就是被隔界之力伤透身体，最后崩溃湮灭。　　　　衢玄子没有回答，便是默认了。　　　　“早知如此，我当初就该散魂散干净了，不该回去找你……”兆悠心痛欲绝，愈发用力地将衢玄子抱紧了，好像恨不能让他和自己融为一体。　　　　衢玄子闷哼一声，拽了一把兆悠的头发。“轻些，我本来就要碎成渣了，你还这么用力，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么？”　　　　兆悠身子一抖，慌忙松了一点。“不，你不会死的！”　　　　衢玄子缓过一口气，并未与他争辩，反而开始跟他聊起往事。　　　　“兆悠，我好像有点能理解，你跟你徒弟求死时的心态了，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到那个情形。”　　　　“入魔的过程，想必是极其痛苦折磨的，湮灭也是如此，但它的折磨不在于肉体，而是精神。”　　　　“我感觉……自己好像要融化了，融化在水里，融化在空气里……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足四肢，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躯。”　　　　“如果可以，我也想死得干脆一些。兆悠，你杀了我吧，我不想忍受这种无声无息的折磨，我想死，我想要可以感受到疼痛的死……”　　　　衢玄子喃喃絮语了一阵，语气逐渐急躁起来。　　　　他哀求的话如同无形的刀子，一刀刀凌迟着兆悠的心。“不，老衢，你别这样，你不会死的！”　　　　他话音未落，就惊恐地发现，衢玄子的眼睛里也开始逸出金色光屑，神采暗淡就在片刻之间，如同流星般一闪而逝。　　　　衢玄子愣了一下，茫然地睁大了眼睛，却再也无法跟兆悠对上视线。“兆悠，我好像……看不见了，你还在吗？”　　　　兆悠心痛得双唇颤抖，鼻梁发酸，连忙摸上衢玄子眼角。“我在呢！别怕！我在！”　　　　可失去视觉只是湮灭过程的一部分，很快，衢玄子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，就好像被扔进了一个纯黑的虚空里，除了他自己，没有任何事物存在。　　　　“兆悠，我听不见了，你还在吗？你走了吗？”衢玄子迟疑地问了两句，却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，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话，是不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。　　　　眼看着衢玄子衰弱至此，兆悠心中的无助与痛苦重若千钧，眼眶里压抑已久的泪光终于忍不住崩溃而出，一道道冲过腮边，跌落在衢玄子的衣襟和脸上。　　　　“衢玄子，我在，我在啊。”明知是徒劳，明知无法阻止什么，他还是一遍遍大声回答，希望衢玄子能听见，哪怕一点也好。　　　　在他近乎嘶吼的声音下，衢玄子低声的喃呢，就如同梦呓一般模糊。　　　　“走了也好，早点回去，替我跟苏苏说一声，我留在这里，不回去了……”　　　　“因为这里有一个，跟她的兆悠伯伯长得很像很像的和尚，但他更厉害，是佛祖的弟子。爹爹不要她的兆悠伯伯了，也不要她了，不要来找我，我谁都不想见……”　　　　“衡阳宗我也不想管了，有能者居之，我不称职，便将我的道号与职务，都从衡阳宗除去吧……”　　　　“兆悠……兆悠……忘了李治，也忘了衢玄子……”　　　　“以后再收徒弟，记得收个省心点的，要不然，没人能再救你了……”　　　　到最后，兆悠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开合嚅动，却不闻其声，大约是已经哑了，发不出声音来。　　　　衢玄子双目微瞑，像是累极睡着了，他的身体却没有停止瓦解崩溃，在兆悠眼前散成一片流萤似的光点，没飘多远便熄灭了。　　　　兆悠呆呆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，还不能接受衢玄子湮灭的事实。　　　　“不应该是这样，衢玄子，你不应该是这样！你给我回来！”　　　　兆悠颤抖着手，捡起衢玄子遗落的集魂灯和储物袋，施展法术将他还未飘散的魂魄收集在灯芯里，然后化作一道紫光，奔向观音菩萨的洞府，长跪不起。　　　14.　　　　自衢玄子开始搜集兆悠的魂魄后，黎苏苏还从未等过这么久，毕竟他之前每次穿梭异界，都很快就会回来，长则三五日，短则几个时辰，怎么这次竟然去了两个多月还没回来呢？　　　　就在黎苏苏等得心焦，想让初凰把自己也送过去看看的时候，空间缝隙里终于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。　　　　“爹……”黎苏苏欣喜的表情在看清来者面容后，变成了惊讶。“兆悠伯伯？”　　　　“苏苏！”　　　　“兆悠伯伯，你活过来啦！”黎苏苏高兴地扑进兆悠怀里，左蹭蹭右蹭蹭，“兆悠伯伯，你可算活过来了，爹爹……对了，爹爹呢？”　　　　她从兆悠怀里抬起头，看他还是以前的模样，只是换了一身紫色的衣裳，而且浑身散发着一种柔和如星的光芒，不仅不刺眼，还显得愈发慈蔼了。　　　　但是，衢玄子呢？　　　　兆悠避开了黎苏苏询问的视线，哄骗她道：“老衢移情别恋，留在那边了。”　　　　黎苏苏左找右找没看见衢玄子，又听见兆悠这么说，好笑地摇摇头：“兆悠伯伯不可以这么编排爹爹哦，让他听见，一定会打你的。”　　　　见哄不住小姑娘，兆悠面露哀伤，长叹一声，终于说了实话。“其实，你爹他……穿梭时空太多次，身体承受不住，已经崩溃湮灭了。”　　　　黎苏苏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，半晌才反应过来。“你说什么……”　　　　“老衢他……”　　　　“我不信！爹爹！”黎苏苏哭喊着就要往时空缝隙里扑，想要亲自去找衢玄子。　　　　一直在旁边静静看兆悠表演的初凰，这时才出手拦住黎苏苏，瞪着兆悠道：“衢玄子，你还不现身！”　　　　黎苏苏听了一愣，看看母亲，又看看兆悠，还以为她的意思是衢玄子幻化成了兆悠的样子。　　　　结果她下一刻就看见兆悠身上那层柔和的星光一闪，竟然凝聚成衢玄子的样子出现了！　　　　“苏苏，爹回来了~”　　　　终于看见他熟悉的笑容，黎苏苏顿时鼻子一酸，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。　　　　“苏苏别哭，哭了就不美了，乖啊。”　　　　看女儿哭得那叫一个惨，要不是兆悠拦着，初凰非得痛揍衢玄子一顿。　　　　等黎苏苏好不容易止住哭泣，她才知道兆悠其实没骗她，衢玄子在兆悠复活之后，确实是身体支撑不住，当场湮灭成灰了。　　　　只不过兆悠眼疾手快，收拢了他将要流散的魂魄，跑去求观音菩萨了。　　　　“唉，幸亏在第六个世界的时候，万剑一送了我一颗天衢星的星核，兆悠这老小子也还算聪明，拿着它和我的魂魄一起交给了观音菩萨。然后菩萨就好人做到底，送佛送到西，用天衢星的星核给我做身体，不仅让我重生了，还获得了星辰之力。”　　　　衢玄子边说边跟女儿嘚瑟，抬起手给她看自己指尖缭绕的星光。他所获得的星辰之力，强大到足以抵抗时空缝隙中的隔界之力，所以回来时特地化作星光裹在兆悠身上，以将伤害降到最小。　　　　等他们一行四人回到逍遥宗，兆悠看着分裂成两个山头的后山，沉默半晌。　　　　“这是怎么回事？难不成有人在这儿渡劫飞升？”　　　　初凰和黎苏苏母女俩极有默契地看向衢玄子。　　　　“我打的，怎么了？”衢玄子一点都不心虚地承认道。　　　　“……”兆悠一阵头疼，但是看在衢玄子曾经不辞劳苦，穿梭七界，把自己给救回来的份上，还是不计较了。“咳，我是说，老衢你干得漂亮。”　　　　“那以后高的那个山头，就叫天兆山，矮的那个就叫天衢山，怎么样？比较有纪念意义。”兆悠一边说，还一边不怕死地摸了摸衢玄子的脑袋瓜。　　　　没错，衢玄子要比兆悠矮，不过也就矮那么小半头而已。　　　　衢玄子面无表情地摸着道雪雷音剑。“兆悠，你皮痒可以直说。”　　　　下一瞬，兆悠化作一道紫色遁光飞快逃离，身后衢玄子抡起剑来追杀过去。　　　　黎苏苏笑眯眯地看着他俩满天乱飞，并不打算拉架。　　　　“兆悠伯伯，你自求多福哦！”　　　　　　　　（—完—）　　　　PS：有个意识流番外破车不敢发，想看的私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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